读新诗读出来的修辞学收获(十二)
读新诗读出来的修辞学收获(十二)作者:山城子(李德贵)
收获第四十三:副词的创新活用。
“街巷突然空阔成一种回忆/ 我静心地倾听着”(老皮《在暴雨中缅怀》-摘自《诗歌蓝本》第6辑)。
“突然”适用于动词的前面,表示动作发生的时态。而这里与形容词“空阔”搭配,就逼使“空阔”的词性,临时具备了动词的性质,仿佛哗啦一下子,那街巷就推开了一切障碍而空阔起来。这对于这个时态副词来说,可称为使形变动用法。
“到了舍身崖/ 舍不得跳下去的水滴/ 只好干涸”(钱志富《瀑布》-摘自网络)。
“只好”在这里,也使形容词“干涸”在这个语境中变成了动作。也是使形变动用法。但“只好”这词具有无奈地选择意味,于是也产生了拟人的效果,意呢额可称之为副词的拟人活用。
“除了脚步整个春都很古典”(李智强《比如桃花,一枝春》-摘自《诗歌蓝本》第6辑)
“很”与“稍”“较”“真”“好”“可”“太”“最”“极”等,都是用在形容词前表示事物性状程度的,叫程度副词。这里破例用给了名词“古典”,于是“古典”就临时具有了形容词的性质,在这个语境中,表示“春”具有古香各色的味道。这对于程度副词来说,就是使名变形的活用。
“让我抱紧你的呼吸,或者/ 你最女人的那个侧面/ 用我最男人的手势/ 打搅你独有的水面”(冬箫《仅有一天》-摘自诗集《江南的湿度》)
这里的两个“最”,也是程度副词使名变形的活用。
笔者的作品中也有过这样的使用:“十八户农民说你写吧/ 那年春风很春天地清晰了所有头脑”“ 啊!一首很中国的诗/ 四代人接力般地泼墨挥毫”,我在国庆60周年前夕写的《一首诗》中,两次活用“很”,而使“春天”与“中国”两个名词,临时具有了形容词性。
其实,民间口语早就约定俗成了这种用法。比如说“某某太狼了”,“他那人一向很马列的”“你也太女人了”“她很性情的呀”“这个女孩好阳光”等等。看来,语言创新的根子在民间,作家与诗人不过是将其珍视地变成书面语罢了。
收获第四十四:连词的创新活用。
连词活用,在17种古代词类活用中,压根没有。但也许是对动词作名词、形容词作名词,以及数词作名词的借鉴,当代新诗中,已经出现了连词作名词的语言现象。
例如:“相互倚着,像/ 因为和所以/ 宇宙和葡萄架”(余怒《在我看来》节选-《诗选刊》2009、09下半月)
本例中出现的连词“因为”“所以”,是作为比喻格中的喻体出现的,因而临时地具有了名词的性质。这种活用应当叫连词作名词。
收获第四十五:短语的“省敛式借代活用”
定义:为使句子精炼省敛,选择句子中的关键词语构成短语而替代原句的修辞方法。
例句:“他唱得多么忧伤差点把我击溃/我搜遍全身找不出安慰的语言(选自姜华的组诗《时光里的闪电》之《一个残疾男孩在街头歌唱》)
安慰的语言——名词性的偏正式短语。本来的语言当是:“(我搜遍全身,找不出)可以捐赠的钞票或硬币来,我知道,这种场合只有钱才是安慰他的最好语言,企图用话语来安慰他,则是苍白无力的,因为……”看,就是这样的原本的表达,然后选择其中最有代表意义的关键的短语“安慰的语言”,来替代这句繁琐的话。
收获第四十六:移就格的涉虚趋势
形容词地移觉用法:同拟人、拟物、比喻一样,移觉也是现代汉语中常用的修辞格。移觉应当属于动词“视、听、嗅、尝、触”的活用,就是串通着使用,因此又叫通感。而这里却是通过形容词的活用,而产生移觉效果的活用方法。
“眼,耳,鼻,舌,发肤,双手双脚/以及所谓的受想行识/全都没了/消灭于一阵阵深蓝色的涛声”(洛夫《背向大海——夜宿和南寺》-摘自北美枫文学网)。这里的“深蓝色”是视觉的,却用到了“涛声”这个听觉上去了。
“过幸福的家庭生活/我喜欢它的温存、它的清凉的体香/我会因它的透明而清澈起来”(杯中冲浪《和一粒小麦同居》-摘自北美文学网)。“清凉”应当是感觉出来的,这里用于“体香”,是用到嗅觉上来了。
“现在,北京离我还那么/ 远,很陌生的距离/ 没有改变,而她/ 又在哪里?一阵风吹过来/ 没有惊动任何事情”(田春雨的《女孩》-摘自绿风诗歌论坛)。“陌生”也是一种中和性的感觉,却用到了可视的距离上了。
形容词的移彩用法:就是把物体的颜色(物体的性质之一,都归入形容词)移用到没有颜色的抽象事物上去的活用方法。
“一只狗和另一只狗紧追不舍/所有的花都火一样的烧/唯有它,朴素的小麦花/ 雪白雪白的安宁”(杯中冲浪《从去年的麦地长出了今年的麦子》-摘自北美文学网)。安宁本无色,这样一“雪白雪白的”,够有多纯洁!
“女孩——白净的想法/ 透着红,像一块碧玉 /无瑕的青春,伸手 /抓住了会跑的白云”(田春雨的《女孩》-摘自绿风诗歌论坛)。想法本无色,这里的“白净”暗示纯洁,“红”是暗示含羞。这样的活用效果,太美丽了诗句呀!
这样的活用方法其实很多,只是这样精彩的不很多。就不举了。
应当说明的是,在上述的发展论述中,一些例子,有可能相似于甚至符合于移就格的定义(用描写甲事物性状的词语来修饰乙事物/移就与拈连是现代汉语的两个词类活用的修辞格)。但一般用的都是具体事物,抽象的也仅限于语言、设计有限的范围。且不是很常见。而在当代新诗中,所出现的形容词的活用现象,无疑是对移就格的拓展,甚至变异,因而它们从移就格这个单细胞中,裂变成了6个新的细胞。它们的细胞壁很清晰,相互不可混同。拟人就是拟人,而不是拟物,移觉就是移觉,而非移彩。这就是发展,是迄今为止最大的发展。
当代词类活用的大发展,不仅表现在动词与形容词凡11个新品类上,事实上名词、代词、数量词,乃至副词的活用(笔者会继续研究总结的),也都出现在当代新诗中,从而极大地活泼灵动别致了新诗的语言。
2010-1-27/28于贵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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